山洪撕裂的小镇在渐渐康复

　　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

　　时间在墙上停住了——6时1分46秒。

　　在湖南省资兴市州门司镇，一座临河工厂二楼的挂钟，从7月27日以来，就没再跳动过。这仅仅巧夺天工来过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证明，工厂主曹志斌没心思关怀这块表。他整天泡在工厂里，灰头土脸地整理着残存的配备，等候重整旗鼓。

　　那是坐落罗霄山脉深处的小镇上稀有的工厂，出产藤椅和数据线。受淹时，最高水位到达5.7米，山洪吞噬了他一切的设备、产品、质料，让他在那天早晨，一会儿变成一个债台高筑的男人。

　　据新华社8月19日音讯，飓风“格美”带来的极点强降雨，在资兴形成山体滑坡19513处，塌方45629处，152个村路途中止，1714户11869间房子坍毁，12.8万人受灾，26个村的50名大众因灾罹难、15人失踪。州门司镇是资兴市受灾最严峻的城镇，曹志斌的工厂则是镇上受灾最严峻的工厂。

　　9月1日，巧夺天工往后的第37天，工厂里的挂钟仍是坏的，门窗还处处漏风，他就靠着4台凑集拼装的机器，带着7位村庄女工，从头开工了。

　　“我不复工，愈加没时机。”站在粗陋的厂房里，他抽着烟说，“只需这条路能走。”也只需他自己清楚，这条灾后重建的路会很难走，也会很长。

　　9月1日，湖南资兴，曹志斌正在工厂里调试设备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重启的日子

　　在州门司镇，抛弃的东西正在拉走，簇新的物品正运进来。

　　小镇上四处都能遇见收废品的人，在疏浚中的河道边、在等候重建的学校中、在刚拆掉的危房旁。“高价上门收回作废车辆”的横幅，张贴在通往受灾村庄的路旁边。

　　他们赶到资兴受灾最重的小镇，用适当低的价格，收走泡了水的家电、车辆、门窗、废纸。一位教师进了泥水的迷你冰箱卖了8元。收废品的三轮车常常满载而回。

　　新的东西也正涌入灾区：新的卷帘门、新的摩托车、新的货柜、新的招牌、新的桌椅板凳等等。通往受灾村庄的路上，人们带着新的鞋、新的锅、新的拖把、新的凉席、新的铝合金窗户往家走。

　　一位在镇上卖建材的老板，有时要到下午三四点钟才吃午饭。进入灾后重建阶段，关于钢材的需求量很大，他来不及洗洁净店肆墙上的泥痕，就开门经营。整条街上受灾门面的新卷帘门，都是他装置的，他稀有地请了两个帮工。

　　损坏不严峻的物件，就洗一洗、修一修、焊一焊，接着用。一家摩托车店也很忙，店东每天都在修泡水的摩托车，受灾以来，他已修近100辆，20多天前送来的还在排队。现在，这儿的人不会丢掉任何一件牵强能用的东西，哪怕是被冲到远处的河里，也要找回来。他们乃至并不避忌从河道上捡回不归于自己的桌椅板凳。

　　在建材店对面的瑞瑞烧烤店，洪水只给店东留下挂在高处的3飓电扇和1张经营执照。店里的冰箱、厨具、桌凳等设备，大都都被冲走，他沿着河道去下流找，只从泥里扒出一张桌面，现在店里的设备满是从头置办的。

　　8月27日，湖南资兴，巧夺天工曩昔整整一个月后，一家烧烤店张贴上新菜单，康复经营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开门经营第4天，老板决议手写一张菜单，由于打印的太贵了，要100多元。他花2块钱买来一张红纸，裁剪出四分之一，请人用黑笔写下新菜单贴在墙上：“猪头肉15元……隔子肉17元……”

　　虽然生意赶不上曾经，但烧烤店老板娘自我安慰道，“渐渐地做，渐渐会好起来的。”

　　烧烤店门前的水泥地上，也被政府修复一新。整条受灾的大街都改变很大，这儿曾满是淤泥，现在早被整理洁净。被冲垮的路旁边花坛种上了桂花新苗，拆掉危房的地基铺了绿草坪，被山洪啃坏的柏油路也补了新沥青。

　　“仍是要康复言而无信，要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。”州门司镇镇长李岳轩说。刚受灾时，大街上处处都是惨状，他感到一种很灰败、很负面的心情，从人们的脸上发出出来，“久了就很压抑”。他把康复活力当作直接的心思引导。

　　现在，这儿连空气都像是簇新的。灾后有很长一段时间，从街上到田里遍及淤泥，四处弥漫着一股冲鼻的臭味。清淤时，有前来援助的战士真实不由得，就嚼起槟榔压这臭味。一位小朋友说，他要被臭吐了，那种感觉像跳进粪池里。现在，臭味很少能闻到了。

　　这个当地正在尽力回到本来的姿态。

　　8月底的某天清晨，一位镇干部是被挨近集市的喧闹声惊醒的。这儿保留着每当阴历三、六、九赶集的传统，巧夺天工第二天，原本是赶集日，但集市冷清，现在往日的热烈正渐渐归来。他知道，这是小镇复苏的信号。

　　这弱小的复苏信号背面包含着多少尽力，从当地政府不断更新的“灾后康复重建开展状况”中也能看出来。到9月8日，资兴已疏浚74.28公里河道，整理掉5517吨漂浮的杂木和废物，抢通了1887个乡民小组的路途，仅对口援助作业队就累计投入资金超越1700万元，还有许多作业仍在进行中。

　　8月31日，湖南资兴，通往燕窝村的路上，工程队正在抢修被山洪掏空的路基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事实上，这儿要悉数康复到本来的姿态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，许多人至今仍过着一种暂时的日子。一位镇干部说，“真实的康复，肯定是要一段时间。”

　　在镇上受灾最严峻的燕窝村，一些乡民暂时合伙吃饭，喝暂时装置的净水器净化的水，暂时去亲朋家借宿或住在暂时安顿点，村委会也暂时搬运到乡民家中，另一位乡民家的客厅则被征用为暂时指挥部。

　　2.4万常住人口的暂时用水问题，是靠供水公司暂时找的新水源，接了暂时供水管道才处理。由于水量有限，地形或楼层较高的居民，仍吃水困难，镇政府也是如此。一位镇干部说，镇政府一楼有水，二楼到晚上12点有水，三楼、四楼要去提水。

　　国家电网把处理事务的经营厅暂时挪到二楼；镇商场监督管理所花3000元租了暂时办公室半年；300余名学生暂时搬运到8.2公里外的中学上课；通往一些村庄的路上搭起许多座暂时的桥；已有一些哀鸿入住镇上的易地搬家过渡安顿点，开端一段暂时的日子。

　　哀痛的回想

　　8月25日，湖南资兴，在燕窝村坳下组，一个男人抱着在巧夺天工中罹难的父亲的遗像回家。当天他的父亲被安葬在村子邻近的山上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关于曩昔，简直遇到的每个人都能讲出一段触目惊心的故事。该镇的灾情计算数据里，97%的人都受了灾。

　　雨夜搬运大众的燕窝村妇女主任兰风凰，被泥石流冲走了，就当她失望地以为死定了时，一股洪流把她从泥里洗了出来。她爬上了岸，但双腿骨折。

　　被困家中的乡民欧小龙瞅见门前的洪水中，如同冲下来一个人，他一把伸手就捉住了，救上来才发现是同村一位姑娘。另一个叫“燕子”的小女子，在洪水来时，捉住麻将桌的桌腿，才逃过一劫。

　　一位姓欧的年青人和父亲逃走后，目击从后窗灌进房子的泥石流，早年窗倾注出来。那一刻，他祈求，房子千万别倒，那是4年前花了几十万元盖起来的。他家的房子终究没倒，但借着清晨的微光，他看到100米开外的另一栋房子倒在洪水中。

　　那个暴雨如注的拂晓，有的当地成了孤岛，有人逃到山脊上，有人躲在房间里……许多乡民是靠雨水煮成的稀饭熬过开端的一两天，好在直升机很快就空投了许多水、食物到村子里，仅直升机就出动493架次，与此同时，救援队也前进灾区，搜救伤员。

　　许多人笑着叙述自己的丢失，他们多已承受实际，还说人要达观一点，要振作起来。“大灾往后，你会有一种豁然的感觉，就如同什么都不重要了。”一位年青人慨叹道，“只需人还在。”也有人讲着讲着眼睛就红了，或心情烦躁起来，由于他们丢失惨重，整个人都是懵的，不知日子该怎么持续。

　　亲历过飓风“格美”后，总有人感叹，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。很难用精确的数字来描述，“格美”带来的“祸不单行”的力气终究有多大。

　　有人沿河往下流走了数十公里，也没找到自己消失的小轿车。那些往常被以为巩固的东西，此时都变成了软弱的，比方石头砌成的河边、公路旁边钢做的护栏、沥青铺就的国道、混凝土浇筑的水电站，还有群山、古树、房子、安稳的日子。

　　那些没有被冲垮的，也很难再被以为是巩固的。即使是毫发无伤的高楼，假如邻近有地质灾祸危险点，也没人敢说它肯定安全。

　　在资兴市，灾后的地质灾祸核对作业开端确认，此次产生地质灾祸共706处，结构原在册的617处地质灾祸危险点仅产生地质灾祸66处，非原在册的产生地质灾祸640处。一些乡民看过无人机航拍这片灾后群山的画面。“千疮百孔，”他们都这么说。

　　8月29日，湖南资兴，远处，多处山体在一个月前的极点强降雨中呈现滑坡，现在仍旧光溜溜的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这儿归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，地处湖南省的东南角，在这儿，湖南初次记录到24小时600毫米以上的极点暴雨，精确来说是642.5毫米，挨近当地年降雨量的一半。

　　受灾的人们描述，雨像是用瓢从天上泼下来的相同，山像是被斧头劈掉了相同，河谷郊野存满了泥水像一个个堰塞湖。连燕窝村90多岁的白叟曾经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，但村子里那棵1200余岁的世界上最大的水松见证了这场稀有的巧夺天工，许多更年青的古树被冲倒了，它是一个幸存者。

　　长江的三级支流永乐江从州门司镇穿过，许多房子都是沿着山沟、河流建筑的。这儿的乡民，很早就在此久居下来。欧氏一族供奉祖先的公厅里，记载着祖先300余年来安身于此、生生不息的前史。现在许多的梯田和墓地被毁坏了。

　　洪水往后，一名年幼的孩子关怀的是，爸爸买的玩具被冲走了。一名中学生伤心的是，飓风“格美”让他在家里10多天没玩手机。一名上了年岁的大人说，小孩子对灾祸还没什么概念。

　　一个名叫陈灏的8岁男孩，眉头紧闭，在燕窝村无聊地游荡着。洪水往后，许多孩子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，接到镇上、县城或务工地。

　　“要是没有下这场大雨，咱们就还能在这儿开开心心肠玩。”陈灏惋惜地说。村前有一片“游乐场”，他和小伙伴们常去游玩，那里种着花儿，有时他们就摘下一朵花，从花尾处品味花蜜。

　　8月29日，湖南资兴，一名留守儿童单独来到他的“游乐场”。他的一位新玩伴在这场巧夺天工中罹难，他很伤心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重建的决计

　　幸存之后，许多人才后知后觉，一场大雨把自己洗得一尘不染，真的是一贫如洗了。

　　为了尽量削减丢失，一位农妇扒了一个下午，才从淤泥里挖出25斤嫩姜。她趁着赶集日，把姜拿到集市上卖了75块钱，是镇政府食堂的作业人员到集市上收购走的。“能卖一点就卖一点吧。”她说。

　　生姜是近些年州门司镇农田里首要的经济作物。正常状况下，这些姜要1个多月后才干真实收成，现在个头太小，但再不挖出来就会烂在泥里。一般，这些姜农不会把姜拿到集市上零卖，在霜降前后，有商贩们会前来整车整车地收走。

　　燕窝村谷家组的00后年青人胡训杰，便是开着卡车四处收姜的人。他家有两台卡车，一辆在巧夺天工中作废，一辆在4S店修了1个月才修好。最近，他家门前的地上丢掉着许多烟头。“愁啊。”胡训杰说，“你一旦停下来，没干事，（就）没有收入。”

　　他是稀有的回到村子里开展的年青人。“你要想一下，年青人回家搞农业，要下定多大的决计。”胡训杰说，他方案把家里拾掇洁净后，从头开端，哪怕规划小一点儿，渐渐做，比及10月份那些没被冲掉的生姜开端收成，就持续收姜，送去河南、湖北、广东等地的批发商场。

　　巧夺天工往后，姜提价了，但他不期望生姜以这样的方法提价，由于有的姜农本年没姜了。

　　8月29日，湖南资兴，燕窝村一位受灾乡民正在路旁边整理受损的老姜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镇政府计算的灾情数据显现：这场巧夺天工损毁了全镇1.2万亩农田，1117亩山塘受损，4648头家畜逝世，而燕窝村地点的片区的4个村庄，农田简直悉数损毁。

　　本年春天，胡训杰的叔叔胡志吴种了5亩生姜，但这个秋天将无姜可收。他有3个孩子在上学，一年的开支要6万元左右。“一年的收入基本上都落空啦。”妻子在一旁说，“日子还要持续啊。”这场巧夺天工给他们留下的仅有生计，是68只黑山羊。“走一步，看一步。”胡志吴说。

　　虽然谈起未来时，他们不知怎么是好，但仍能在这儿找到某种坚韧的东西。

　　左手截肢的残疾人何华健，在灾后第11天就带着制衣厂的工人复工了。他临河的制衣厂被洪水彻底冲垮，建厂的钱有借款，也有爸爸妈妈的积储，清淤时他哭了很屡次。后来，他在暂时厂房里用租来的二手设备重启了出产线。

　　8月24日，湖南资兴，州门司镇一家制衣厂受灾后在暂时厂房里复工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一家杂货店兼餐饮店的老板说，自己不等不靠不要，是镇上同类受灾店肆中康复最快的一个。他重建时，向朋友借了6万元。他的那位朋友也受了灾，但并不忧虑他钱还不上，仅仅说，“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”现在，自己已开端在镇上打零工。

　　在姜田被毁后，一位姜农在镇上找了一份整理污水井的作业，由于每天要与许多的污水和淤泥打交道，他的臂膀呈现了皮肤感染，瘙痒难耐。一些灾后返乡的年青人，在协助整理完家中的淤泥后，就撇下白叟和孩子，预备去外地持续务工。

　　进入康复重建期，来自省直单位、郴州市有关单位、北湖区、临武县、永兴县的对口援助作业队，也带着人、机械、资金，进入州门司镇受灾严峻的村子，协助乡民灾后重建。在一些村庄的村委会、镇政府食堂旁的公示栏，都张贴着周边企业的招工信息，以便利哀鸿找到新的出路。

　　“干也是费事，不干也是费事。”工厂主曹志斌说，他想过抛弃，但发现行不通，“由于这条路不允许这样走”。

　　他的工厂是镇区淹得最重的当地，由于地形低洼，又临河，两年间被淹4次。上一年被淹后，他借款20万元买了新设备，借款还没还就遭了更重的灾。他估量，这次丢失超越100万元，仅做好的数据线就被冲走三四万条。

　　8月25日，湖南资兴，州门司镇一家电子厂在清洗从淤泥里挖出来的数据线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灾后疏浚河道时，一位了解的挖掘机师傅跟他说，“曹老板，你的钱呢，这儿处处都是！”灾后1个多月，他每天都待在工厂里，一点点清洗没有被冲走的设备、产品、配件，看还有哪些能持续运用。

　　仅仅，最近他的烟瘾要比巧夺天工前更大了。曾经一天一包，现在一天两包，但换成了廉价的，“能省一块是一块”，由于现在他负债超越50万元。办厂以来，从没欠过薪酬的他，第一次压了工人两个月的薪酬，连孩子的膏火也是借的。曹志斌说，有朋友戏弄他，“你可以去写书了！”

　　他盘算过，假如卖掉厂里的设备，把欠工人的薪酬结了没问题，可是自己假如出去打工，即使每个月挣7000元，节衣缩食，还掉负债也要10年，10年后就快50岁了。

　　他仍是逼着自己，强忍着身体的疲乏和心中的烦躁，到工厂去。一些家中受灾较轻的工人也自动前来协助。曹志斌知道，他们也想早一天把这个烂摊子拾掇出来，早一天开工，早一天挣到钱。最近，总有一些工人打电话问，什么时候能来上班？

　　镇上许多人是亲眼看着他把工厂一步步开起来的，曩昔最多时有80余人在厂里作业，而这一次曹志斌听到了一些人说，他这次或许开不起来了。他像怄气相同，暗地里说，“你说我做不起来，我非做起来给你看。”

　　他把受了灾的设备拉去了解的修理厂，老板帮他重组了一台，仅收了配件的钱，没收人工修理费。“他说，我去不了你那里，就当我去你那里帮了两天忙。”村子里的人也来帮他整理卫生。“他们说，你不必管咱们（饭）。”

　　还有两个陌生人，托镇商场监督管理所的人，给他捐了2000元，他至今不知对方是谁，只知道一个姓黄，一个姓段。“这2000块钱我这辈子都为德不卒。”

　　9月1日，湖南资兴，州门司镇一家电子厂在清洗从淤泥里挖出来的数据线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灾后重建对他来说，最缺的不是决计，而是钱。

　　他现在感觉到最头疼的工作是，已有的借款没有还清，还有银行敢给他借款吗？“你爽性让我再欠多一点，可是我还有时机。”这个38岁的男人说，“假如我贷不到了，那就真的费事了。”

　　现在，他一边等候着政府出台相关的灾后扶持方针，一边在粗陋的工厂里开工了。

　　“虽然东西没了，钱没了，可是最起码我的人脉还在，我仍是有时机的。假如不做，确确实实一点时机都没有。”曹志斌说，“我一向信任，只需你勤快一点，肯做一点，不论怎么样你都不怕。”

　　未来的忧虑

　　巧夺天工往后，现在许多人看见下大雨就惧怕。

　　一下大雨，在山路上施工的工程队就要罢工撤出来；一下大雨，住在山里的乡民就担惊受怕睡不着觉；一下大雨，村干部就要组织乡民搬运到暂时安顿点去。

　　时至今日，乡民避祸时留在腿脚上的创伤都已结痂，但这片大山的创伤还没愈合，产生滑坡、泥石流的山体上，仍裸露着红褐色的土壤，像一块块擦伤的皮肤。

　　胡志吴是巧夺天工曩昔多天今后，才发现自家的房子呈现了裂缝。进行房子安全判定的作业人员在裂缝处贴上白色纸条，想看裂缝是否会持续扩展，几天后，纸条全断了，贴了第2次，又断了。

　　8月30日，湖南资兴，燕窝村谷家组一位乡民家中地上的裂缝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现在，许多乡民都在等灾后安顿的方针出台。

　　9月5日，资兴市召开了灾后康复重建总体规划调度会，会上资兴市委书记杨理诚着重，要从根本上处理大众周期性遭受自然灾祸要挟的问题，剧变完结“搬得出、稳得住、能开展”。

　　至于搬家之前的这段过渡期，资兴市拟定了灾后过渡安顿作业方案。在州门司镇，易地搬家过渡安顿点现已建好，用来安顿因灾而无家可归、现有房子不能安全寓居的人。这个安顿点被规划成“回家”的“回字形”，9月10日这天已有部分受灾乡民搬入。投亲靠友及自行租借房子的，每户每月则发放300元的住房补贴。

　　在州门司镇上，当大都受灾店肆康复经营后，一家名叫“大富豪”的酒店也盼着经营，虽然现在一楼的招牌、门窗都没了。

　　“大富豪”老板娘卖掉自己手上的金戒指，花钱请人整理淤泥，还订做了新招牌。但她没料到，在镇政府食堂吃饭时，被一位到镇上做房子安全判定的作业人员奉告，依照规范，她的房子是危房，或许要拆，若不拆，加固补葺或许比重建更费事、更花钱。

　　她缄默沉静了，只好告知清淤的工人明日不必再来。现在，她还在等候着那栋楼新的意向，再判别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。

　　镇上的人民法庭、不动产挂号所、自然资源所、退役军人服务中心都还没康复成本来的姿态，有的关着门，有的连门都没了。那些正在经营的店肆，也可以感知到，小镇康复需求时间。

　　8月24日，湖南资兴，一位受灾乡民在镇上打零工，整理污水井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

　　一家服装店的老板，仅仅在开端受灾的几天，看到了哀鸿消费愿望，有人是光着脚来买鞋的，有人是穿戴湿衣服来挑衣裤的。很快，这样的热烈就归于平寂。一家卖猪肉的老板娘说，生意不如曾经，一些人不敢花钱买肉。

　　一家农资店的老板说，这本是给生姜上肥的时期，但买化肥的人屈指可数。由于许多姜田都覆盖着厚厚的淤泥。在集市卖锄头的大叔说，现在是卖锄头的冷季，受灾乡民的土地短期内还无法播种。

　　一些乡民估量，农田里的土壤要真实到达曾经的耕耘条件，恐怕还要三五年，那时才干够渐渐种上水稻、生姜，况且田里现在或许还有玻璃、铁丝等杂物。

　　在燕窝村村委会前的河谷里，已有二三十亩被损毁的农田花了10天时间平坦出来，作为灾后复耕复种的样板。9月1日，对口帮扶的单位运来20吨有机肥，还送来一批油菜和萝卜的种子。大约要等一两个月后，这儿就会像早年相同绿莹莹的。

　　一些受灾的农田还在等候政府清淤复耕的组织，一些农田的康复已在尽力推动中。到9月8日，资兴市已有17000亩受灾的农田完结抢种、改种，89.5万平方米的养殖面积被康复，还调来了新的鱼苗。

　　假如说洪水带来了什么，那大约是灾后，这个小镇因上千名外地人的闯入而暂时变得繁忙起来。往日悠闲的旅馆每晚都是满员状况，超市里的卷烟、槟榔卖得反常好，一家酒店阅历了开店以来生意最好的时间，老板娘每天炒菜炒到不想干了，但又不得不接待客人，由于他们都是来灾区援助的。

　　这座小镇时间短的富贵，正是靠那些来援助灾区重建的人撑着。没人说得清楚，要到什么时候这儿才干真实康复元气，但一些店肆则想要早点儿捉住这些外地人的钱包，刻不容缓地从头开端。

　　在镇区，有的受灾店肆夜晚8点钟还在装柜子。有店东不等政府派工创新门前的台阶，自己就修补好了。夜晚10点钟，还能听到街上传来气钉枪和电钻的响声。

　　在州门司镇通往燕窝村的路上，从外地赶来的施工队仍在此日夜抢修被山洪掏空的路基，有时干到晚上12点，有时加班到清晨4点，他们要剧变在35天内将这条15公里的路康复到灾前的路况。路旁边，野草已从塌落的泥土中长了出来。

　　灾后第37天，天气晴朗，街边一家受灾的杂货店装饰一新后，货架上摆满了新产品。老板娘总算有时间把被泥水浸泡过的人民币、兑奖券翻出来，一张张地洗洁净放在纸箱上，然后拿到太阳底下晒。

　　她一边晾钱一边说，这跟《西游记》里晒经文似的，刚刚历经了“九九八十一难”。

　　9月1日，湖南资兴，州门司镇一家杂货店老板娘在门前晾钱。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李强/摄